《重生之乡路漫长》作者:雪下

文案

在宝然终于觉得身心有了着落,即将开始新的生活的时候,一切重来了!

是天意?还是人为?宝然不想知道了。

那些都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一世,爸爸,妈妈,幸福的家人,她再也不要错过,

这一世,人生中每一处风景,都要细细观赏,尽情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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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说实在的,江宝然真不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儿。她属于那种心思纤细敏感,行事决断却有些犹疑迟缓,同时略嫌笨嘴拙腮的。从小到大,吃的亏,上的当,数不胜数。明明心里也清楚,就是慢半拍的不能及时反应和补救。伤害和沮丧却无法忘却地积聚在心里,越来越厚重,压得心也消沉起来。

  幸好还有些小强精神,怎么打击也不倒。常常地擦干洗净了抹把脸,继续地没心没肺。

  一路磕磕绊绊,上了一所三流的大学,在老师的帮助下,陪了笑脸获得了一份不咸不淡的工作,非常稳定,薪水绝不丰厚,但也饿不死人。

  只是心里不知什么地方总是空落落的。

  江宝然家在遥远的新疆,大城市中生存挣扎不易,几年没回去一次。交了男朋友,准备结婚,打电话回家报告的同时,接到了父亲病危的消息。

  紧赶慢赶地回去,终于还是没能看到父亲的最后一眼。

  回来后很长时间不能恢复。

  结婚事宜遥遥无期地推迟了下去。

  准未婚夫很是不解,江宝然却顾不上跟他解释,实际上,也许连她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常常地回想起父亲的一生。江宝然现在所处的这个熙熙攘攘的大都市,是父亲出生长大的地方,甚至还有他的亲人在这里。

  可是江宝然有记忆起,父亲从未回来过。只是在宝然填报高考志愿时,淡淡说了句,这个城市挺好的,前景广阔,机会众多。

  江宝然是孝顺的,就一溜儿志愿填上的全是这个城市,再就是上学毕业,分配就业,顺理成章地留在这里。但她始终未见过父亲在这儿的亲人。父亲从不提,她也从不问。

  以后,也再没有机会可以问到了吧!

  临去前,不知父亲可曾想过要与家乡的亲人消解积年的冷漠与隔阂?如果可以重来,父亲还会对自己的家乡如此的不闻不问吗?既然不愿回来,父亲又为什么示意自己来到这个城市?既然要求女儿回来了,又为什么从不提醒自己联系他在这里近在咫尺的亲人?

  永远没法儿知道了。

  两年后江宝然接独居的妈妈出来散心,在出租房的小客厅里搭张行军床赶了男友去睡,自己跟妈妈一块儿睡卧室。

  知道传统守旧的妈妈对二人未婚同居看不过眼,嬉皮笑脸地跟她找借口:“这不得让您在实际生活中近距离观察观察,仔细考验吗?要是不过关,立马踢开大家都省事儿!”

  妈妈气得乐了:“别哄我,妈还不知道你!咱家孩子的婚姻大事儿什么时候这么听我这当老娘的话了?你自己看好了比什么都强。咱兵团出来的,也没那么些穷讲究,彩礼嫁妆什么的你们都自己看着办!”

  说着叹口气:“你们兄妹一个二个的都在外面飘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哇!你哥哥们还好说,你一个女孩子,还是早点稳定下来,也让妈安下心吧!”

  妈妈住了一年,跟着小两口搬了两次家,问宝然:“在这儿买套小房子,这么大就行,得多少钱啊?”

  小两口无。房价永远涨的比他们攒首付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倍。

  妈妈走了,没回新疆,回去了家里也没什么人,两个哥哥都跟江宝然一样在外面天南地北。妈妈去了四川,自己的老家,探望江宝然上了年纪的外婆。

  江宝然辞职,换了家公司起早贪黑兢兢业业地干,男友也咬了牙开始自己艰难创业,辛苦劳累之余更没什么心思谈婚论嫁。

  又过了两年,凑齐了首付,贷款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小小的两室一厅。签合同时男友,不,现在已经是正牌老公了,直接写了自己的名字,看看宝然笑着说:“反正咱俩已经登记了,这可是婚后财产,别多心啊!”

  宝然也没多话,论理也应当的,就凭自己在公司做文员挣的那几个钱,生活费都不一定够的,全靠了男友这两年渐有起色的生意,不然这房子还不知得等到哪个共产主义社会去了。

  只是心里到底是有些疙瘩的。

  拿到钥匙的那天,江宝然开心地去给妈妈打电话。想告诉妈妈,在这个大得淹得死人的城市里,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地盘儿;想告诉妈妈,如果厌烦了舅母的算计与敲诈,可以到她这儿来,女儿会永远与她做伴,再也不会抛下她;想告诉妈妈,再不用搬来搬去,家里已经有了专属于妈妈的一间房……

  电话始终没有打通。

  一直拨一直拨,也没打通。

  直到有新闻播出来,铺天盖地的播出来,汶川8级地震。

  江宝然的妈妈湮没在那冰冷沉寂的十万生命里。

  很长一段时间里江宝然过得如游魂走兽,终于知道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终于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终于知道似乎永远在原地守候的父母亲会老,会远去,似乎亘古以来就伫立在世界某个角落里的家,也会转眼间就消失不再。

  江宝然只觉得自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飘乎乎没着没落的。

  老公一次又一次安慰她:别想太多,自古人生无常,生老病死这是谁都没办法的事儿,人活着总要向前看。再说了,现在你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家了吗?看,属于咱们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

  他说的都有道理,都很对。

  江宝然也就慢慢安稳下来,至少不再每天愁容满面。

  老公生意越做越好,人也越来越忙。

  江宝然从不抱怨,更没有查岗盯梢一类的举动,每天就是安安静静地上班下班,没事儿也不爱出门,只在家里看看书上上网。

  老公很纳闷她一天天的怎么能坐得住,又没见她上网聊个天交网个友什么的,这么闷着有意思吗?有时劝她也交个朋友逛逛街什么的,江宝然只是听着,不反驳,回头依旧故我。

  时间长了老公也习惯了。再说他也实在是忙,饭都渐少回家吃,江宝然有时开会玩笑说老公最好养活,在家消费最低。

  直到有一天,老公难得回家,见江宝然对着张纸条发呆,随手拿过来一看,居然是张孕检单。

  老公大喜:“宝然你有啦!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要有孩子了!”

  江宝然怔怔地看着有些不可自抑的老公,许久没见到过他有这么兴奋激动的表现了,是在第一笔生意成功时?还是在签下购房合同时?

  老公依然激动地搓着手在屋里打着转,嘴里念念叨叨:“该怎么办呢?辞职,首先你要辞职!你那工作反正也没什么好干的,就那几个钱哪里挣不到!现在养好身体最要紧!还有呢,得找个人来照顾你,不行,让我妈过来?”

  说到这儿看看宝然,又断然否决:“不行不行,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宝然辛苦你自己来吧,咱再请个保姆,要是不喜欢有人在家,请钟点工也很方便的。”

  宝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他自顾自地安排着,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那就这样吧,一个在外拼搏的丈夫,一个安分在家的妻子,再加上一个可爱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应该是最可爱的吧?宝然想着,就这样吧,终于也是一个完整可爱的小家了。江宝然想着,我的家,我的生活也算是步入正轨了吧。

  辞职后的江宝然更宅了。每天致力于家事论坛和菜谱研究。

  老公也更忙了,说要为孩子打下坚实的基础,忙得整天整天见不到人。时间一长,有时回家见到了,两人互相问声好,竟有些相敬如宾的感觉,想要聊几句互相都找不出什么话题,只好默默地一起吃饭看电视。

  江宝然于是对腹中的孩子更上心,孕期指南一本本的或买或借弄回来看,三天两头去超市的孕婴用品区转啊转,孕期检查也谨遵医嘱,一次都不敢落下。

  十二周时去医院做好检查,大夫给建了围产卡,并告诉她至此胎儿算是过了头三月的危险进入稳定期,而且就目前检查结果宝宝非常健康。

  江宝然心情大好,回家路上只觉四周春意盎然,人人都是喜笑颜开,和善友好的样子。在站台上的黄线内等着地铁,右手轻抚着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平日里看惯无视了的站内灯光,这时也只觉流光溢彩,分外动人。

  深邃处隐隐传来隆隆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身后乱糟糟传来人们赶着候车快步走动的声响,江宝然往旁边走开一点,又向外让了让。

  地铁就要进站了,长长的刹车声隐约响起。

  身后人群不知怎的突然一拥,江宝然被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大力一撞,纤薄的身影轻飘飘飞起。

  刺耳的刹车声和人群的惊呼声中,江宝然意识出奇地清醒平静,只是紧紧地闭了眼不愿睁开。

  就当是噩梦一场吧!她想。

  紧接着一切归于黑暗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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