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得里斯小夜曲》作者:罪加罪

这是我在这片森林里晃悠的第3个小时。
对于眼前的景色,我只能说:真他妈活见鬼了。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会突然从自家浴缸掉到一个几乎密不透风的棺材里。经过最初的惊慌错乱之后,人本能的求生意志占据了上风,我虽然没有杀死比尔里头乌玛•瑟曼那身本事,也好在这黑漆漆的棺材也没有她那只来得牢固,总算是在快被闷死之前死活敲开了一条缝,再奋力一把终于逃出这死人的墓穴。
充分汲取氧气之后,我低头一看,身上不着寸缕,滴溜溜的光滑一片,没办法,谁叫我刚才正洗澡来着。是的,记忆的最后一刻我正躺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洗泡泡浴,蒸汽蒸得我有点困倦,所以,我稍微小睡了一会……厄……不会是我一睡不起,然后莫名其妙地加入了所谓的“穿越”大军吧!
我背后顿时冰冰凉,用手一摸竟是一身冷汗。稍微镇定了下,我小心翼翼地从棺材里爬出去。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只棺材躺在一片森林之中,举目望去看不到头,抬头看去是参天的高度。
蓦然间那种恐慌感又袭了上来,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可以肯定,正在发生的一切不是我用项上这颗不怎么爱动的脑袋就能理解的,我唯有先接受,后摸索。
我这人天生不太乐观,却也不怎么悲观,正是那种被叫做“小人物”的角色。可能正是从来没有大起大落过,小人物的平常心我倒是练得十成十。此时,这种被我老爸恨铁不成钢的中庸和泥烂个性出人意料地发挥出它的作用——我完全镇静下来。
就像是刚生下来的小兽,我不敢离开棺材走太远,慢慢的在森林里游荡,一路上那石块划树皮做记号,想着若是找不到人救命就返回去躲在棺材里,谁知道这林子里晚上又没野兽出没。离开棺材前,我在它底部一堆枯枝败叶里找到一枚戒指,宝石在不同角度下折射出不同光芒,银色的底托,繁复的镂空花纹看不清是什么图案。这东西恐怕是什么人落下的,我想了想还是把它握在手里,好歹日后可能当个好价钱给自己谋个生计。
我虽然从小不怎么招人眼,平庸得很的样子,但小聪明还是有点,尤其是在钱财上,所以一个人生活虽不富足却也悠哉。我坚信,一个人,除了健康,必须要有经济基础,才有余力去搞搞理想,弄弄梦想什么的。以前,在整个家族里,大家都觉得我是我们家资质最差的孙辈,只有爷爷眯着眼看我时悄悄说:“丫头,装傻也要适可而止,不然可就真傻了。”我傻呵呵地冲老爷子笑笑,我的人生理想很简单,那就是不要成为众人的靶子,越平凡越好。
现在我物尽其用,扯了垫在棺材里的一块毯子披在身上,遮住重要部位,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就小心翼翼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于是,3个小时过后,太阳公公都要落山了,我还是没见到一缕烟,一颗人,就连一个会蹦会跳的生物都没看到。这座森林像是无穷无尽,翠绿繁茂的枝叶随着夜色的来临被喷撒上一层层浓淡不一的墨色。
我又干又渴,这里的气温很低走了那么久我都没觉得热,反倒是更加裹紧了身上的毯子,赤脚踩在泥土上都能感到从脚底渗入的寒气。又走了会,眼前猛然一道银光闪过,避了避再看过去,不远处静静地躺着一条溪流,悉心而听还有潺潺的水流声。
有水的地方有人家。
我脑中一个灵光闪现,加快脚步跑过去。然而,好的不灵坏的灵,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四处张望了半天我终于确定这附近除了河流,没有我想象中蹲在岸边洗衣服的大妈,也没有躲在溪流里戏耍的小童。好吧,是我天真了,原始森林,如何会轻易有人出现……
“什么人!”
背后传来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心下一惊,急忙转过身去,不期然撞上一双深棕色的瞳孔。
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却不敢说一个字。他看上去……很强壮,露在袖子外的手臂黝黑,上面密着一层汗,手里握着一把剑,上面竟还残留着血迹,夕阳映照下闪耀着诡异的光泽,像是被修罗附身一般。我急忙收回视线,暗暗叫苦,此人绝非善类,我真是个倒霉蛋,好不容易遇上个人,还是个山野屠夫,而且,他的样貌明显不是东方脸孔。
那人见我半天不说话,又朝我迈进两步,我慌张地连连倒退,他反倒是一愣,似乎感受到我的害怕,再开口时放缓了声音:“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摇摇头,手里紧紧抓住身上脏不拉几的毯子。
那人疑惑地盯着我看,又问道:“不要怕,我不是坏人。”
我皱着脸想,可你长得就像个坏人。
他放轻了步子往我这走近两步,见我又要倒退连忙停下来:“这里常有野兽出没,马上就天黑了,你呆在这会很危险。”
野兽,我瑟缩了一下,这倒是个严重的问题。
“我……我不知道怎么到这里的,我醒过来就在这里了,我……我……”我缩着身子,依旧带着提防的眼神看着那人。
他忽然笑了起来,黑乎乎的脸上难得显出一丝憨厚来,他笑道:“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如果你不介意先跟我回去吧,我家就在那儿。”他侧过身,伸手指向不远处,我这才发现那边隐隐有缕炊烟。
他又回过头看我,像是在等待我的答复。
我在这几秒钟里慎重地思索,衡量着夜里头一个人呆在森林里被野兽环绕,还是跟一个人类回家比较安全。斟酌一番后,我觉得与其被狮子撕烂,不如跟屠夫回家,再说,现在看起来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可怕。
可是,他所谓的附近比我当年军训徒步夜训还遥远,我敢怒不敢言,何况人家手里还握着屠刀。终于,在我的脚底磨出第N个水泡后,正呲牙咧嘴的时候,前面这位停住脚步,回头对我发布赦令:“前面那间小木屋就是我家。”
现在实在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长这么大,我还从未走过这么长的路。拿出最后一点气力,我忍痛加快脚步跟着屠夫走近小木屋,可还没等他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死小子,到哪里混蛋去了,现在都什么时间了,你才回来……”
我眼前旋风般冲出来一个满脸横肉BH异常的中年妇女,不需一秒我就确定这女人是屠夫的老妈,因为她手里也拿着一把菜刀,威风不下她儿子。
我躲在屠夫背后,不敢出声,可屠夫妈妈依然立刻眼尖地发现我,刚才还在扯着自己儿子咆哮,当下已经停下暴力行为转而瞪着我不放。
不是我要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如果你见过我就会明白楚楚可怜跟我压根扯不到一块。我爸曾经这么说过她闺女:上帝给她按错了行性别,我和她妈给她生错了性别,她自己长错了性别,这一生就将错就错吧,下辈子好好投胎,做棵树也别做个女人。所以,我现在这个样子充其量也只是有点畏缩。
屠夫妈妈拉过自己儿子警惕地问:“雷蒙,她是谁?”
原来屠夫叫雷蒙,可为什么他有这么一个英文名?
雷蒙有些委屈地摸摸额头肿起的包,回道:“我在河边发现她的,问她什么,她都不知道,我看天色已晚就把她带回来了。”
“臭小子,怎么能随便把陌生人带回来。”
“可她只是个姑娘家,我怎么能把她留在森林里头……”
雷蒙,你是好人,我在心里默默为他平反。
那大婶又瞪了我两眼,像是在做内心挣扎,过了会终于松口:“先进来再说。”
这间小木屋不大,但里面的陈设相当干净整洁,我在正中央的桌边坐下,悄悄把这里打量了一回。四面的墙上挂着弓和箭,还有做成标本固定着的动物脑袋,说实话,我认不出这是些什么动物,像虎又不是虎,张着大口露出獠牙,看来这一家是森林狩猎人。
“那些都是我打回来的。”
雷蒙拿着一大腕热汤在我边上坐下来,他已经换了套衣服,身上似乎一擦过了,干净不少,他脸上写着骄傲,捕猎到野兽对他来说似乎是件值得荣耀的事。
他拿过一只小碗盛了些汤放到我面前说:“先喝点热汤吧。”
我对着一碗深绿色还冒着奇怪泡泡的东西实在没法把它跟汤联系起来,反倒想到森林黑女巫捣鼓的魔药。
“不喝拉倒。”卡米尔大婶粗声粗气地举着四只盘子走了过来,眼神凶恶。我不再犹豫,捧起碗把里面的东西喝了个精光,大婶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
我吃了一顿最莫名其妙的饭,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吞下了什么动物的肉,喝了什么调料的汤,我总幻觉自己脆弱的肠胃会经受不住,可晚饭过后依旧安然无事。
“你说你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的?”
卡米尔大婶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提问我,雷蒙帮她擦桌子,偶尔略显担心地看看我,他真是一个好人。
我坐在一张木板床上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这也是我最无法理解的问题。
卡米尔大婶擦了擦手,转过身看我:“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卡米尔大婶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脸,肥嘟嘟的脸上阴晴不定,忽然,她像是茅塞顿开拍了拍手,然后眼神同情地看着我说:“姑娘,你是不是失忆了?”
我乍舌,这种老套的说辞我在一开始就不打算使用,因为它实在是被用得太多,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相信。但卡米尔大婶显然为她这个发现微微激动起来,接下来一个人猜测了半天,连被仇人追杀,被后妈抛弃的段子都想到了。
见我一副茫然若呆的样子,她似乎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跟我说话语气也不再强硬,完全把我当做一个迷失丛林的无辜孩子:“我告诉你吧,你所在的是塞得里斯大陆,这片森林是塞得里斯大陆最大的魔幻森林,费尔蒙国家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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