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乔木兮》作者:赏饭罚饿

文案

小椿本是深山里一棵修炼千年的大树,每日里吸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好不容易化成人形。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树有旦夕祸福,两只妖怪打架也能惹来天雷,瞬间就把她劈成了焦炭。
那头得胜的小狼妖倒也还算有良心,承诺会带她去找医治的方法。
他找来花盆,把已被劈回树苗的小椿埋进土里,带着她走出了深山。
却没想到,这三百来岁的小妖还是个狼犬杂交品种,平时臭着脸就算了,还时常闹孩子气。
小椿窝在盆儿里:“你给我浇浇水啊,我都快渴死了。”
小椿:“……啊啊啊,用不着那么多!”
小椿:“天气这么好。”她探头,“带我去晒晒太阳吧。”
小椿:“等等,不是这里……嬴舟、嬴舟,有毛毛虫爬进来了!你看一眼啊!”
直到她为了他挡了一次天雷,嬴舟发现树苗里再也无人说话了。
他日夜守在花盆边,轻轻唤她:“小椿,小椿……”
很久以后小椿在一片清新的泥土中睁开眼,看见了静静蜷在一旁安然熟睡的大狼犬。

【话唠成疾千年树精X三百岁的丧系狼犬杂交小串串】
小白文,轻松欢萌向。
私设略多,女主傻白甜,不喜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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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小椿(一) 尾巴、尖牙……是、是条狗……
  小椿正坐在树上,晃悠着双腿看底下两只妖怪打架。
  白於山已经许久没有活物造访了,她内心十分振奋,捧起一盏今早刚接的晨露,虔诚地整理好衣襟,端着碗瞧热闹。
  对方不知是什么来头,一个用毒爪一个用铁锤,上蹿下跳,时而风起云涌,时而电闪雷鸣,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或许是在约战吧。
  听说外面的世界竞争颇大,精怪们普遍都很上进,热爱修炼,时常斗殴比武,以提升自我。
  打输了,运气不好还会损失道行,很危险的。
  “这是我先找到的,你要脸不要?!”
  用爪子的约莫是只蜥蜴精,张嘴便笔直地啐了口毒液出去。
  那铁锤侧头避开,肩上的半边衣甲顷刻被噬出一个圈。
  这身装束原本瞧着挺阔气,他显然对此心疼不已,愤怒地讥诮道:“真是好笑,你找到的,落我手里,有本事就凭本事拿回去,搁那儿嚷嚷干什么屁用?”
  哦,原来是在抢物件。
  小椿喝着露茶感叹。
  看来山外的妖怪,也很不容易啊。
  两位吵了片刻,各自都认为对方不是个东西,又嗷嗷叫地举起武器开始火并。
  修成了人形的妖大多有术法傍身,交起手来动辄飞沙走石,倒树凋花,破坏力极强。
  而这片林子在山的最深处,偏僻,幽静,杳无人迹,是以底下纵然打得昏天暗地,周遭也依然岁月静好。
  白於山太荒僻了,此地满是参天蔽日的乔木,却无溪流滋养,一年四季让枝叶遮挡得不见天光,连寻常的小动物也极少涉足。
  “呲啦”一声。
  蜥蜴的毒液又来了个猝不及防,横空弹射而出,直冲着大铁锤的双目。
  “啪。”
  后者一抬胳膊,毫发无损地轻轻挡住。
  “嘿嘿。”他鼓着嶙峋的肌肉,从手臂后探出头,“同一招还能让你中第二次?”
  筋肉处竖起的鳞片渐次合拢,再度隐没至小臂中。
  是只穿山甲。
  小椿把木质的茶碗放在手边,好奇地撑着枝干。
  腐蚀性的黏液溅到地面,瞬间就融出一块坑洼的痕迹,毒水冒着泡一路噼里啪啦,却在靠近根茎的地方戛然而止。
  这是一棵白栎,模样平平无奇,品类也甚为普通。
  要说有什么独特之处,那就是大。
  高耸挺拔。
  粗壮苍劲的树身,约莫十几人方能合抱,蜿蜒的枝桠朝四面八方伸展开,巍峨且茂密,投下的阴影近乎能抵上凡世间大户人家的一座宅院。
  肉眼估计,恐怕已有上千年的树龄。
  那便是小椿的原身。
  与飞禽走兽不同,草木修成的精怪,总离自己的本体越近妖力才越强盛。而她又一向惜命,结界张了里三层外三层,所以些许毒液,伤不到枝叶半分。
  几个回合斗过之后,林间的两只妖已然打到了激烈之处,至此可以发现他们争抢的约莫是……一根骨头?
  小椿认真地瞪大眼睛细看。
  似乎还蛮光滑的。
  “唔——”
  穿山甲被蜥蜴抱摔着砸落在地,双方的实力瞧着不相上下,互相都挂满了彩,明显精疲力尽。
  “好阴险,你居然使诈!”穿山甲给勒住了脖颈,艰难地开口控诉。
  “没想到吧。”蜥蜴精阴恻恻地笑道,“爷的尾巴还能再长呢。”
  说着就要去够他握在手里的那节兽骨。
  穿山甲余光瞥见,急忙用力将胳膊撑到最长。
  两人在地上扭做一团,一个要抢一个要防,奈何都是小短手,谁也没占到优势。
  这林子带着点陡坡,有不少横生出去的石块。
  眼看蜥蜴扒拉着穿山甲的肩膀,仅差半寸距离就快摸到了。
  小椿跟着屏住呼吸。
  他俩你争我夺地滚至一方长石的末端,突然,只觉背脊失去重心,哗啦一声往后坠去。
  古拙的兽骨顺势从穿山甲手里滑落而出,无法自控地被抛向空中。
  一时间,三双眼睛,三条视线,皆直勾勾地落在那骨头之上,好似放慢了动作,神态各异。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小椿的眼角闪过一道白影。
  影子裹挟着些微发亮的光,快到难以捕捉。
  停留在脑海的画面隐约让她觉得……是什么动物的毛。
  白色的毛。
  视线中那团极巨大的白影凌空呼啸一跃,锋锐的利齿开合之际,不偏不倚衔住了兽骨,四肢落地的瞬间,在平地荡开了迫人的劲风。
  漫天草叶飞卷。
  扬起的尘泥散到半空里,小椿不由吃惊地微微启唇。
  三角状的耳朵……尾巴、尖牙……
  是、是条狗!
  然而她未能看清来者的全貌,对方在铺满枯草的山林刹住脚,猛地扭转回头,仅在眨眼之间,重叠怪石前,虬枝密林下,站着的已是一个清俊朗隽的少年。
  他身形极修长,冷峭英挺。
  不经意地一抬眸。
  瞳色是朱红里透着点点琥珀,光华流转。
  “唔哇……”
  小椿心头相当震撼,苦于学识浅薄,不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便只能用感叹之词聊表情绪。
  那人穿着一身铅灰的衣衫,她对外面的服饰不甚了解,就感觉很精神,衬他很精神。
  高束的发丝上还带了个亮闪闪的东西,金贵又漂亮。
  但见少年取下口中的兽骨拖在手上,宛如注视两块叉烧一样看向对面,表情从容而淡然。
  “喂,你谁啊!”
  尚趴在陡坡难解难分地两人齐齐义愤填膺地指责道:“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穿山甲愤慨地附和:“对啊,我们先找着的,你懂不懂礼貌啊!”
  这人不紧不慢地端详一眼,像是认为对方说得对,略一点头,把手往前递了递。
  接着,小椿听见他开了口:
  “是你们找到的不错。”
  “来抢吧,抢到就还。”
  白栎绿盖如阴,探生出的枝干宛如一张庞大的网,叶片触及之处,都是乔木感官的所在,故而这两句话她听得格外分明。
  那是一种清脆而冷淡的嗓音,音色极其干净,落在风中,清晰得每个字都仿若隐有回响。
  她半晌才眨下眼睛,给出一句点评:“好听!”
  是除白玉京外第二好听的。
  两只妖精闻言怔愣许久,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被人截胡了,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手忙脚乱地爬起身。
  “臭小子,你是想趁我们哥俩打得两败俱伤,从中渔翁得利吧?”
  “看你年纪也不大,心眼儿怎么这么坏呢!”蜥蜴精愤愤不平。
  穿山甲:“就是,就是!”
  好家伙,方才还在互骂对方是大傻子,这会儿便开始称兄道弟了。
  “我追了你们三天。”他甫一说话,人倒挺实诚,“就是等着渔翁得利的。”
  少年面不改色地承认,嘴里又催道:“你们打吗?不打我走了。”
  精怪们闻之瞠目结舌,没想到世间竟有比自己还厚颜无耻之人,乍听他要开溜,那还得了!
  现下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二人一撸袖子,算是短暂地化敌为友,就地结盟,一左一右拦在他身侧。
  论妖力,自然是这位横空出来的少年更充裕,可两个山精疲累是疲累,却远没到半死不活的地步,以一对二,小椿也瞧不出谁能得胜。
  他会什么高深的术法吗?
  她托腮思索。
  单从体格上比较,其他两只妖可要魁梧壮实得多……面相又凶悍,浑身写满了“不好惹”,走出去至少能唬住一大半的小精怪——比如她。
  而他们明显和自己所见略同,两人一番活动筋骨,迅速交换了眼色,作势便要包抄,扑将上去。
  小型山精的腿上功夫大多轻盈,穿山甲与蜥蜴精一跃而起,张开的五指同时亮出利爪,对准他的头顶和咽喉。
  堪堪距离这少年三尺之近时,小椿望见他掌心里“呲”地腾出一团火,又从那节兽骨内引来一道灵力,将火势当即拉出了一堵墙之高,轻而易举地把两只妖阻截在外。
  “哇,呼呼呼……”
  那大概不是普通的火,火苗燎到了尾巴尖,连皮糙肉厚如穿山甲都不得不跳到地面来回打滚。
  蜥蜴精最不耐热,趴在小椿的一段枝干上降火,指头对着他,“你、你放火烧山,缺了大德了!”
  少年倒是不以为意:“这样会比较快一点,速战速决,不至于浪费大家的时间。”
  深山林子里多枯木干草,火星子一点就着,一旦蔓延开,很难收住势头。
  不过嘛。
  小椿好整以暇地捧着脸,五指慢条斯理地点戳面颊。
  白於山有她罩护,寻常大火是烧不起来的。
  只听那穿山甲继续道:“上古妖兽的骨头轻易不可驾驭,你放出火来,自己灭得了吗?”
  蜥蜴精跟着帮腔,“相传从前有人借穷奇遗骸的妖力种植仙草,结果草木疯长了三天三夜,直逼九重天,最后招来一道雷,劈死了才完事儿。”
  小椿这下捧不住脸了:“什么?!”
  少年好像顿了片刻,语气依然平静:“我又不是你们,既然敢用,自然也收得了。”
  她听此一言,好歹松了口气。
  两只山精在原地犹豫不决,拿不准他说的是真是假,毕竟妖骨在他手中,而且看上去,人家对此还很是得心应手,万一是哪里来的高人呢。
  尽管心有不甘,终究还是怕死,他俩打量周身的伤情,权衡再三,最后抛下一句狠话。
  “臭小子,你给我记住!”
  “我们都记住你了!”
  遂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着跑开了。
  小椿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背影。
  少年身姿不动,直等确定对方当真走远,不再折返,这才将兽骨仔细收好,对着那道气焰嚣张的火墙抬手斜里狠狠地抓了一把。
  火势的确小下去了一些,但仍旧没能彻底熄灭。
  他接连尝试几回,情况却不见转好。
  少年抿了抿唇,继而环顾周遭,寻来几抔泥土对着大火一阵掩埋,忙碌好一会儿才终于不见有热流冒头。
  他半蹲在树下,见状轻抹额头的汗,吐出一口气。
  小椿终于忍不住道:“这如释重负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其实你压根就没把握能灭火吧……”
  话音刚落,那人的耳朵蓦地一动,忽然带着几分戒备地回头,野狼般锐利的目光准确无误地投射到枝上,盯得她从头至脚打了个冷战。
  小椿连忙躲到树后,小心地咽了口唾沫。
  不会吧?
  他能看见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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