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的正确方式[伪琼瑶]》作者:浩浩汤汤

令严景园想不到的是,下课后,那位密斯陆竟然来找她说话了。

陈菲菲赶着去参加辩论社团的活动,严景园慢悠悠收拾着课本笔记,那位风云人物便带着甜美的笑容,施施然面向着她坐到了前排的座位上。

严景园虽然老是谈论这位密斯陆,两人却并不相识,此刻见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一下子倒不知她有何贵干,自己该如何反应。

陆如萍先打了招呼:“你是英文系的系花密斯严吧,我对你闻名已久,今天却是第一次说上话呢。”

严景园心忖,自己哪有什么值得人闻名已久的地方呢,忙摆着手谦逊道:“哪里哪里,我才是呢,总是听女同学们谈到密斯陆。”

陆如萍便很愉快似的,单手托着脸颊,微笑道:“我看密斯严刚才也在看我的相片,觉得你若是喜欢,我很愿意为你做一个推荐。”

严景园想不到自己只略略望了一眼,便被她注意到了,可总不能够将自己好奇的缘由告诉她,只得顺着她的话夸赞道:“相片洗得很清晰,照得也好。”

陆如萍笑得愈发甜美,介绍道:“那是在黛西照相馆洗的相片,就在新新百货的旁边,招牌很大很美丽的那一家。那里的照相师傅曾经为国外的照相馆工作过呢,店里还供应咖啡并点心,再周到不过。”

但凡平时会逛百货的人,没有不知道这家黛西照相馆的。开的时间不算长,却很西式摩登,从门面招牌到店里的摆设布置,都是按照西方的美学,简直就像杂志画报上刊登的那样美轮美奂。可想而知,那价格也是不菲了。严景园家一向是在法租界边上的一家老照相店洗相片,据说严先生和严太太的结婚照也是在那儿洗的,却也和朋友去过这家“上流体面”的照相馆,观摩朋友取回来的相片子,要说照相技术是如何的好,似乎也并不觉得。

她自觉自己说了不算,在新潮时髦方面,严太太才是最有发言权的。照相馆刚开时,严太太就去坐了坐,对它的评价却不置可否:“照相技术很一般,不过赚富裕人家一点讲究排场与欣赏装潢之美的钱,要是次次去那里洗相片,那实在是冲头(傻瓜)。”末了又补了句,“那里的蛋糕也不好吃,看着虽漂亮,口味远远比不上西饼店,价格却要卖人家的两倍。唉,上当上当,我可不会再去啦。”

可眼前这一位密斯陆显然对它推崇已极,热情道:“我们家总在那里洗相片,和老板很相熟呢。寻常人若是委托,不等上两个星期决拿不到相片的。密斯严下次若是去照相,只管报上我的名字,不出三天就能拿的到手。”

别人这样热情地介绍,严景园总不好泼她的冷水,只好微笑着道:“多谢多谢,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可陆如萍却并没有走开的打算,仍旧是坐在那里,欲言又止的模样。严景园实在猜不透这位密斯陆的心思,问道:“密斯陆还有什么事吗?”

陆如萍便顺势而下,微笑着说:“确实有一件事想要麻烦密斯严呢。学生会现在正在筹备欢送毕业生的联欢会,正愁没有一位好的美工,我们思来想去,觉得再没人比密斯严更适合的了。我今天就自告奋勇,做一次学生会的代表,请密斯严一定不吝帮忙。”

严景园心里倒是奇怪,先前聂羽已经拜托过一次,自己也欣然答应了,怎的又再来请一次呢?便回答道:“小事小事,先前已经答应了英文系聂同学的委托,本来就是要去的。麻烦你们这样多次的相请,我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陆如萍一脸惊喜,露出脸颊边醉人的酒窝来:“你真是热心!我叫你景园好不好?你也可以叫我如萍。”又道,“英文系下午没有别的课了吧,我们搭个伴,一道去礼堂。”

这位密斯陆与人相熟的速度太快了,严景园实在适应不来,立时片刻也不可能这样亲密地喊人家,只得露出背包里的一本大部头,委婉解释道:“我今天预备先去图书馆还书呢,得绕好大一个圈子,不如密斯陆先去吧,我还完了书就去。”

陆如萍愣了愣,想不到她会拒绝一般,片刻后又甜甜地一笑:“那我就在礼堂门口,候你的大驾啦。”这才起身走出了教室。

严景园虽然觉得疑惑,但也没有去深想密斯陆如此友好与亲切背后的深意,优哉游哉地还书去了。却不想陆如萍说的在礼堂门口等她的话是认真的。她走在去往礼堂的路上,远远地就看见礼堂前的路口立着一位女学生。

那女学生看见她,高兴地与她挥手示意,正是密斯陆无疑了。严景园在心里叹着,何至于如此呢,那边密斯陆已经走上前来,亲密地挽过她的手臂,将她往大礼堂内引。

现下正是下学后的筹备期间,礼堂内满是写写画画,并扶着梯子做装饰的男女学生。陆如萍挽着她一走入,便对着门口的一群女学生微笑道:“你们瞧,我把谁请来了!”

那些女学生们见了她,都是满脸的惊叹:“天呐!如萍真有你的!真就把密斯严请来了!”又有人道:“这下欢送会的布景可不愁画不好了,多亏你了如萍!”接着又是,“多谢密斯严赏光帮忙,我就说呢,要请的动英文系的系花,非得文学系的系花出马不可呢。”

严景园在此一声彼一声的赞美声里,简直想像陈菲菲一样翻出一个白眼来。陆如萍却露着带一丝羞怯的微笑,谦逊地说着哪里哪里。严景园只觉得心里头疲倦极了,径自将被她挽着的胳膊抽了出来,四下张望一番,向着聂羽所在的角落走去。

聂羽正将极大的一块画布固定在薄木板上,方便作画。严景园站到一旁帮她撕扯胶布,问道:“密斯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难道不是你请来的吗?”

聂羽同她对望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一副心力交瘁的神情。聂羽深深叹了口气道:“唉,我要是早知道这位密斯陆这样积极地参与这次活动,我是决计不会掺和的。”严景园也是满心的郁闷,同她一道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布景画的进展很顺利,按照严景园的构想,画的是蔚蓝的天空并舒卷的云层,只是在那云层之间,透出日初出时浅淡却温暖的光线来。这也正寓意着新毕业的学子就如这初初升起的旭日,即将为社会发光发热。学生会的一众委员们没有不满意的,于是乎作为“邀请代表”的密斯陆更是备受感激与恭维了。

严景园没兴致跟他们凑趣,赶完了今天的进度,便收拾东西回家去。她可总算是体会了一把陈菲菲莫可奈何的心境了。与这位密斯陆相处实在是叫人心累又憋屈,她想着,我可再也不愿意与她一起办事了。

不过回到家里,严先生与严太太倒是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严太太正在给穿了西装的严先生打领带,见严景园回来了,严先生理了理西装的前襟袖口,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严先生人高,也不像寻常中年人那样发福,穿着西装自然更显得挺拔气派。便夸道:“真好看!是新做的西装吗?怎么想到要穿西装了呢?”

严先生与太太相视一笑,严太太满脸掩饰不住地轻松愉悦:“你爸爸之前负责的那位病人恢复得很好,今天出院了。他能休半个月的长假哩,已经高兴了一天了。”

严先生也是一脸喜气洋洋:“我可累得够呛,非得好好休息休息不可!”他此前倒是说起过那位病人,官高位显,故而上面特意委托了医院里手术技术最佳的严先生负责,忙了好一阵子,时常错过家里的晚饭。如今知道那位痊愈出院,连严景园都跟着轻松高兴起来,学校里那些糟心事,根本不值得念叨了。

严景园道:“穿得这样正式,我们是要出去庆祝吗?”

严先生紧了紧严太太打好的领带,笑嘻嘻地道:“不错,我们这周末一起去万国餐厅吃饭。我可好久都没有吃过西菜了。”思忖一阵,又咳了一咳看向严景园,“这次把小贺一起叫来,你看好不好?”

严景园的心骤然一跳,缓了缓才微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给他挂个电话就是了。”便跑上楼去。

楼下,严太太笑吟吟地觑着严先生,调侃道:“看你平时左一句姓贺的,右一句姓贺的,对人家诸多不满意似的,现在我们办个家庭聚会还想着请人家来,其实心里也是很欢喜他的吧。”

严先生便哼了哼:“我也没说他人不好,他人是不错的,就是……”

严太太笑着拿指头戳了戳他,道:“就是年纪大一点。人家当上副教授,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可算是很年轻呢!何况人家很有担当,又妥帖稳重,要真是个二十岁出头毛毛躁躁的小青年,别说是你,我可都要担心死的。”

严先生实则对贺成殷没什么不满意的,不过是不高兴女儿突然之间谈恋爱,这才摆出一副刁难人的架势来罢了。便也笑道:“是是是,你说的很有道理。”与太太和乐融融地一道回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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